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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邊吃月餅邊聊天,平日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下的話,不欲別人窺探的心事竟在一談一聊間盡數向對方傾訴,宛若在二人心中,彼此早已是交情深厚的摯友。
  當下二人心中皆盡是驚訝錯愕,但未幾已告釋懷,因為他們找到了原因,他們的身世,甚至際遇都非常相似,自然能懂得對方那外人不能明白的心意了。這不能以言語說明的奇妙共鳴,令他們更親近了。
  他們都是無父無母,寄人籬下,入讀寄宿制學校,而差別在於張無忌和殷梨亭感情深厚如親人,在師長眼中更是一等一的品行優良生;楊過與郭家始終有一道無法跨過的隔閡,在師長眼中是無藥可救的小魔怪。
  「我看學校那邊的活動應該差不多結束了,我們回去吧。」楊過站起來,道。
  二人剛步出電梯,來到大堂,便隱隱感到有點不太對勁,他們對望一眼便知對方也有同感。
  「喂,醒醒!」楊過搖了搖保安朋友的身體,才發現原來他不是睡著,而是被擊昏了!
  「我們先報警再說。」張無忌立刻反應過來,神色凝重地掏出手機。
  楊過點頭之餘,不忘操作電腦,翻查保安攝錄系統的畫面記錄。
  「小偷大概是這個長得賊眉賊眼的中年大叔,一看便知道他不是甚麼善男信女!我們走,在刑警到達前,先逮住他!」把畫面定格顣五分鐘前的二號升降機的影像,腦袋快迅卻仔細地分析那模糊的身影一番後,猜測此人身上沒有危險物品和攻擊性武器的楊過道。
  強盜尼摩星本想趁中秋節,人人舉家外出賞月之際闖空門,賺一筆可觀的收入,讓自己好好休息一輪,沒想到自己今天如此走狗屎運,遇上一個小美人兒,高鼻雪肌,挾著年齡之優勢,她看起來更是可愛。
  此刻,小美人兒韓昭正緊握著長長的鐵尺子,手顫巍巍,腿震抖抖,驚恐萬分地盯著他看,柔弱而發顫地喊道:「別過來!你這壞人!」
  就在他準備飛身撲向韓昭的一刻,一道語氣正義凜然的年輕男聲從後喝止:「你這強盜別傷人!」
  不爽極了的尼摩星生氣地轉身一看,發現闖進門來逞英雄的是兩個年齡不過雙十的男生,當下好笑又不屑地暗忖:「這些娃娃都是中看不中用,外強內乾,根本經不起打!今晚就讓老子好好教訓他們,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壞老子的好事!」
  不過,尼摩星太低估對手了,不論是身材高大且肌肉結實的楊過,還是高高瘦瘦、身手敏捷矯健的張無忌都絕對不是手無縳雞之力的文弱書生。
   太和武當大附屬初、高中都嚴格要求學生練習太極,強身健體之餘,更助學生收心養性,去浮棄躁,張無忌的性子溫潤平和恰好與太極要求的無為無不為精神不謀 而合,練習起來更是得心應手,再加上他總是一絲不懈地勤奮用功,從不怠慢每天的練習,日子有功下,其功夫之精湛自然不在話下。初中時他更曾加入同為借力打 力、四兩撥千斤,以巧勁取勝的柔道社,兩者相輔相成下,其身手自是不用質疑。
  至於楊過天生一副好骨架,精通多種運動,其中劍擊造詣非凡,超群拔纇,即使手中無劍,戰鬥力當然是不容小覷。更重要的是他初、高中時期常與人單打獨鬥,實戰經驗豐富。
  尼摩星以一敵二豈有取勝之理?
  然而,真正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那看似弱質纖纖的女娃娃,當他意識到她實力也是深不可測已為時已晚,因為韓昭趁其注意力落在楊張二身上時,出奇不意地全力一揮,鐵尺狠狠地擊中他的後頸背,瞬間敲昏了他。
  確定陷入昏迷的尼摩星被五花大綁,動彈不得後,韓昭害羞地看著張無忌,道:「謝謝你救了我。」
  聞言,二人汗顏,張無忌擺手,道:「不,我們甚麼也沒做,是妳救了妳自己。」
  難得一回有女生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,倍覺新鮮的楊過仔細地觀察此少女的思春神色,暗自感歎:「沒想到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,看來我高中時期那句一見楊過誤終身的讚美要拱手讓人了。」
  「不,如果你不在,誰能及時分散這強盜的注意力,好讓我一擊得手呢?而且,你一共幫我解困三次,我早就應該道謝了,不過想來你已忘了吧?」韓昭難掩失望之情,幽幽地道。
  張無忌一臉歉意地道:「不好意思,我真的沒印象。」
   「沒關係,我來告訴你。第一次是我被保安人員攔在大樓門外,因為我既不是那裡的學生,也不是職員,無法進入有很多貴重儀器的研究所,是你替我進去找來我 的熟人,解救了我;第二次是在馬路上,一輛轎車衝紅燈,差點撞上我們的車子,若不是你立刻上前跟那目光狠毒的司機理論,讓他慚愧而去,我和媽媽恐怕得被他 糾纏大半天方可脫身;第三次就是剛才。無忌哥哥,小昭真心謝謝你。」
  張無忌還在好奇小昭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時,一老一少拍檔的刑警二人組已登門拜訪。
  最初看見那年輕刑警,楊過還以為是好友耶律 齊,但很快便想通此青年是其兄耶律 晉。
  剛結束筆錄,老刑警伸手押著尼摩星準備回警局時,刑警二人肩上的傳呼機傳來一則驚人的消息,楊張二人及小昭同呼一聲:「甚麼?」
  「媽媽!媽媽說過她會到大學那邊去!」小昭頓時眼淚劃過粉臉,奪門而出。
  「宋大哥不知道有沒有事呢?」張無忌憂心仲仲地喃道。
  「糟了!那群麻煩女人!」
  楊張二人對望一眼,旋即雙雙拔腿而奔。
  牢牢押著犯人的兩位刑警想攔下像瘋了似的三人也有心無力,只能祈求負責火災案的同僚能在路上擋下他們。
  「怎麼這年中秋節特別多事故發生呢?」老刑警瞟了尼摩星一眼,感慨。
  
  老刑警的感歎不無道理,因為今晚的確事故頻生。一宗醉駕導致十二車連環相撞,使交通嚴重混亂擠塞,三人用跑的趕回大學,竟比消防車和警車還要早到步,因為同僚被堵在路上,這裡只餘下兩名屬附近派出所的警員努力維持秩序。
  「媽媽!」小昭愛母心切,奮不顧身地直奔向成為火場的女生宿舍。
  「小昭!」黛綺絲從人群中跑出來,飛身抱住愛女,重逢的母女互望一看,便同聲痛哭起來。
  來到現場,楊過的手機響起來,他接聽電話後,得悉程英郭芙等人放了天燈便直接回家去,並未捲入這場火災中,讓他立時鬆口氣。
  自己真是的!瞎緊張個甚麼勁?
  「芷若!」心繫意中人的宋青書不顧一切,像瘋子般紅了眼,發狠想衝進火場中勇救心上人。
  「宋大哥,你不能進去!這太危險了!」張無忌連忙追上去,想把人攔下來。
  「你別管我!芷若在裡頭都快要被燒死了,我怎可能袖手旁觀,當個貪心怕死之輩?你讓開!」此刻的宋青書可謂遇神殺神,遇佛殺佛,全然沒了智理,卯足勁,死命推開擋在前面的張無忌,悲壯地吼道,剛才一聽到錦儀學姐說芷若受困,他的心便急得快要蹦出來!
  「不!不行!你絕對不能進去!萬一你有甚麼差池,大伯會傷心的!你捨得讓大伯他們難過是不是?」不欲傷了他,張無忌不敢出手格擋,被推得連連後退,背上的薄衫已傳來烤焦的味道,燒得旺盛的火焰讓他汗流浹背,可他仍然堅決地擋在宋青書面前,極力勸阻。
  「滾開!你憑甚麼來阻止我?野種!」心裡急得像走在熱鍋上的螞蟻,宋青書口不擇言地破口大罵,那一聲野種讓張無忌腦袋頓時一片空白。
   「喂!你別太過份!無忌不就是擔心你的安危嗎?他做錯甚麼事了?你幹嘛狗咬呂洞賓,不識好人心?還含血噴人,你是人不是?」楊過眼見張無忌離張牙舞爪的 噬人火焰只有微微的一步之差,心裡早已想衝上前把人拉走,現在宋青書不領情,還出口傷人,他便再也忍不下去,上前跟這惡人理論。
  不料宋青書一把抓住楊過的手,用盡全身的力氣,一個旋身把楊過往火場裡甩去,被殺個措手不及的他直直撞上張無忌,二人一個趔趄,雙雙跌進火場裡,瞬間被洪洪烈火包圍。
   「噹!」門匾和二樓部份窗戶冒著火掉下來,橫躺在大門前,一道三米高的橙紅烈焰徹底斷了楊張二人的唯一生路,也讓嚇得魂不附體的宋青書回過神來,自知闖 下大禍的他臉色一片慘白,沒有了平日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氣息,如醉漢般衣衫淩亂地癱坐在地上,直至紀曉芙和貝錦儀擠開人群,跑上前攙扶他到一旁才知道害怕, 掩臉流下無聲淚。
  一手扶起同樣被濃煙燻得眼睛快睜不開來的張無忌,楊過用力牢牢捂著口鼻,沙啞著聲音大叫:「門口是沒指望的了,我們逃到天台倒還有一線生機。你能走嗎?」
  張無忌拉了拉他的衣袖,示意他彎下腰,用爬的方法前進,避免吸入更多的濃煙。
  二人手牽著手,一前一後地彎著腰,拱著背,曲膝快步爬行,繞過能見度等於零的惡劣環境下,他們成功繞過眾多障礙物,爬到樓梯口去。
  然而,好境不常,教二人心灰意冷的是,四樓之後的樓梯坍塌了,他們上不了天台。
  「怎麼辦?」走在前頭,永遠蹺掉火警逃生練習的楊過回頭望向張無忌,問道,他覺得自己快要被烤成人乾,如果他會死在這裡,死因大概是缺水,而不是活生生被燒死。
  被燻得腦袋迷迷糊糊的張無忌努力保持一絲清醒,道:「找一間未受火勢波及的房間待著,等待救援吧。我猜消防員應該快到場了。」
  脫水又乏力的二人扶著彼此的肩緩慢地前進,張無忌忽然停下腳步,指著身邊在一片火海裡的房間,道:「楊大哥,那房間裡有學生昏倒了,我們得帶上她走,不然她便死定了。」
  「好,你在這裡等著,我馬上帶她出來。」楊過強勢地道,他不願張無忌犯險。
  「不,我去,這太危險了!我已經連累你身陷火場,生死未卜,怎能再讓你冒險呢?」張無忌堅決地反對。
  「為你而冒生命危險,死了也值得,誰叫我早把你當作我的好兄弟看待呢?」楊過放開他的肩,爽朗地道。
  「正因為我也把你當作好知己,我才千萬個不情願要你涉險,楊大哥,別去!」張無忌緊張地拉著他的袖子,搖頭求道。
  二人四目交投,皆從對方的瞳孔裡看見被燻得一頭灰,狼狽不堪的自己神色是多麼的決絕和堅定。
  似是想通了對方不可能讓步,只求保彼此安全,他們相視而笑,默契地牽著手,步步為營,謹慎地走進房間。
  「是宋大哥掛心不已的周同學!」看清楚昏迷的女生的長相,張無忌脫口而出。
  「你和英雄救美這詞還真有緣份!」臨危不亂的楊過在這種關頭上,還有閒情逸致打趣。
  「別笑話我了,楊大哥。」
  二人各自扶著周芷若的肩,拉著她離開房間。
  楊過率先注意到左邊那一扇緊閉的門不尋常,因為那裡尚未受火勢波及之餘,門縫也被堵得嚴牢,他抱著一絲希望上前叩門,嘶啞著嗓門,喊道:「請問有人在裡面嗎?」
  語音剛落,門便迅速打開來,一名身材豐滿,嘴角有顆小黑痣的嬌美女生使力拉三人進房,又牢牢關上大門,把所有縫堵得嚴嚴實實,確定密不透風後,才轉身關切地問道:「三位同學沒受傷吧?」
  合二人之力把周芷若扔到床上去,楊過便癱軟在地上,只稍稍抬起下巴,細細看著此善良勇敢的女孩,道:「我們沒受傷,多謝同學不顧自身安危,救了我們一命。」
  「那位女同學的情況如何?」在門上澆水以降溫後,回頭看見醫科大一生公孫 綠萼正替周芷若檢查,楊過順口問道,語氣中不見緊張和關心。
  「沒甚麼大礙,吸入少量濃煙,昏倒而已,我想她待會兒便會醒來。」公孫綠萼笑道。
  四人在房間戒慎戒懼,不安地待了近二十分鐘,門熱得像快要燒起火來時,姍姍來遲的消防員終於在雲梯緩緩上升下,慢慢地出現在窗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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