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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最近那個到局裡吵著要見你的女孩沒來,你終於解決你那爛桃花債嗎?」坐在副手座,一臉無聊的李逍遙轉過頭,望著拍檔的側臉,八卦地問道。之前她纏得緊,煩得謝非凡無可奈何,苦笑連連時,都是他出面幫人哄她離開,所以關於這兩個人的事情,他頗為清楚。
  「說了那麼多遍,再不想明白也該懂得我的意思。她以後應該不會再來。」謝非凡鬆了口氣,嫁人了學會修身養性吧。
  「你說如果我女兒長大後,也像那女孩般沒腦袋該怎麼辦?不行,我得好好教育她才行。」李逍遙一副新世紀蠢老爹的樣子,神經兮兮地道。
  斜視一提起女兒便止不住嘴巴,正說得起勁,露出傻笑的李逍遙一眼,謝非凡實在難以想像這麼一個疼愛女兒,把女兒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從前是名輕佻風流的花花公子。
  可是他忘不了之前自己提起夏紅果這麻煩事時,這帥氣男子所說的話。
   「假如深愛你的人為你而死,哪怕你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,你也會動容,把他記在心裡一輩子。我對她們可能都談不上是愛,但喜歡肯定有,而現在更多的是愧 疚。所以為了她們,我怎能再繼續混日子呢?非凡,聽前輩一句話,不管她的想法如何,別逃避她,當面把話說清楚。她不接受,就一直說,直至她死心。我不想你 也遇上悲劇。」
  閒談間,二人來到案發現場,碼頭上已站滿鑑證科的同事,各自忙著採取證據。雖然地上的大片血跡已經乾涸,但迎面而來的海風似乎還夾雜著殘餘的血腥味。
  越過黃封條,套上鞋套的二人走向屍體。
  屍體被破壞得很嚴重,臉容被強酸所毀,血肉模糊,隱約可見森森白骨。一雙手掌和腳掌被砍掉,下落不明,切口整齊平滑。目前除了確認死者為一米六多的年輕女性,便再無更多資訊證明屍體的身份。
  「該不會是仇殺吧?她身上有槍傷,這件事肯定跟黑道脫不了關係。搞不好這女人生前是某黑幫老大的小情婦。」李逍遙摸著下早猜測道。
  「如果真是這樣,我們很可能找不到死者的真正身份。」謝非凡一臉頭痛地道,情婦大多是流鶯和風塵女子,身份戶口基本上全是個謎,他們該從何查起?
  不過,真的是情婦嗎?謝非凡反問自己。
  如果只是無名小卒,有必要下狠招毀屍嗎?臉容被毀讓人無法指認,沒有指紋和掌紋也令警方無從核對身份。屍體需要曝光,公諸於世,身份卻需要被隱藏,這具無名屍體絕對大有來歷,不是個尋常角色!
   「這個世道真是混亂,我們整天在外頭抓小賊也算了。之前剛才逮捕夏正朗,案件還未開審,人便自殺了,死無對證,讓我們白費功夫。現在又來一宗兇殺案,勞 役人民公僕也不帶這麼玩。」李逍遙嘀咕,那個夏正朗和黑道有交易,他們已經掌握證據,絕對可以釘死他。可惜棋差一著,臨開庭前一時沒留神,讓人鑽空縫子自 殺了。斷了線索的他們便不能順瓜摸藤,揪出幕後的犯人。
  「走吧,屍體交給法醫解剖,我們有別的工作要做。」謝非凡拍拍他的肩,有時候他有點分不清楚到底誰才是前輩。
  在外奔波勞碌大半天,所收集的情報卻十分有限,而科研部表示臉部修複需要一星期的時間才有結果。資訊不足下,晚間的搜查會議不到一小時便結束。
  回到公寓樓下,抬頭看見自己的單位沒亮燈,漆黑一片便知道昨夜留宵的韓子航已經上班去。
  一想到他今早放在餐桌上的後備門匙此刻正躺在狹小幽暗的信箱裡,儘管已習慣韓子航這做法,他還是不由得感到惆悵和深深的失落。
  他不懂為甚麼韓子航不願意收下他家的門匙。如果連他也沒資格擁有自己家的門匙,那誰有這麼大的耐能有資格收下它呢?
  他追問過原因,可韓子航不願意說,只一再堅持不能帶走。他若是跟人急了,硬把門匙塞到對方手裡,韓子航也不跟他客氣,直接把它扔進垃圾桶去,氣得他怒目橫瞪,卻拿人無輒。
  他的好兄弟,好朋友怎麼這麼傲嬌又執拗呢?謝非凡搖頭,暗自感慨,但相處近十個頭年,他早已慣著這個人了。
  進門亮起燈,抬眼便瞧見餐桌上的飯菜,謝非凡感到一股如春風般輕柔舒服的暖意湧上心頭,繼而徐徐遊走至四肢百骸,讓人感到舒坦,不自覺地放柔和神情,微微揚起嘴角。
  他想他會失落是因為他討厭一個人的家,他希望這裡有韓子航的存在。
  一起生活多年,他早已習慣身邊有韓子航,家裡要有他的氣息和影子。一個人住,感覺家不似家,怪怪的,有點陌生,怎麼也適應不過來。
  如果能同住,有時回家看見他在睡覺或是上網的話,自己會感到很滿足吧?有種自己的生活就該如此的歸屬感。
  一臉感動的他把飯菜翻熱後,一個人吃起來。頭一次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吃晚餐卻不感到寂寞,明明是清淡的小菜卻不索然無味。
  也許吃進嘴裡嚐到的是幸福的味道。
  愛情一直都在,只靜待被發現。
  
  
  意識遊走於清醒和混沌之間,不斷掙扎著。
  很想睜開眼,卻力不從心,眼皮彷彿有千斤重,教人撐不開來。
  黑暗之中他依稀記得曾聽見海浪拍打,湧上沙灘又退回海裡的聲音和唇上柔軟而溫暖的接觸。
  浮浮沉沉不知多久,他從鈍痛中醒過來,不再聽見海浪聲,只看見雪白的天花。
  整條右手臂都很痛,連動一下都很困難,往後恐怕是廢了,施不了力。嘗試活動右手不果後,他皺起眉,心裡莫名地難過和痛苦,總覺得右手對自己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。
  目光黯然片刻,他轉動頭部,打量這陌生的房間。
  房間很細,雜物不多,打掃很十分乾淨,可他對這裡的一切沒半點印象。
  所以自己到底身處在甚麼地方?腦子裡出現這個疑問後,他開始努力回想有關自己的一切事情。然而腦袋一片空白,沒有半點記憶,零星記得的僅僅是那聽著有些遙遠含糊的浪潮聲和唇上清晰的觸感。
  毫無疑問,他失憶了,而更糟糕的是他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。
  當下的他如同初降生的嬰兒般,一片白紙的人生。
  是怎樣的身份才會受這麼重的傷?這裡又是甚麼地方?自己被甚麼人所救?敵人?還是同伴?自己是不是有同伴呢?思索著,身體有點虛弱的他再度感到疲累,眼皮上下在打架,反覆一張一合,他陷入淺睡之中。
  
  想到家裡藏著身份成謎的傷者,派出所的小警員郭靖便有點坐不住了。
  三天前剛好到附近的泡灣散步的他在沙灘上發現這名一身黑衣,墨髮如漆夜,膚色白膩如凝脂的年輕男子。
  明明知道他身份不尋常,郭靖還是將人帶回家,秘密請來相熟的醫生給人療傷,也許自己真如大家所說是個爛好人。
  交班後,郭靖快步趕回家,剛打開客房門,床上的年輕男子便警覺地睜開眼,偏頭警剔地看著他。
  那是一雙很深邃的烏黑眸子,凝神細望會覺得自己被吸進一個黑色無光的漩渦裡。即便眼神充滿猜忌和提防,目光寒冷如冰霜,尖銳如刀鋒,他依然很喜歡這雙漂亮的眼眸。
  「你終於醒了,感覺如何?」郭靖快步上前,關切地問。
  上下打量這神色溫厚謙敦,目光和善,渾身散發暖意的俊朗男子,確定對方沒有敵意,男子放下戒心,任由他扶起自己。
  他張口想詢問對方是甚麼人,意外地發現自己發不出半點聲音,他頓時呆了。
  他是啞巴嗎?如果是這樣,為甚麼他覺得自己應該能開口說話呢?驚訝之餘,他更覺困惑,自己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,彷若掉進煙霧中,找不到出口,亦看不見指示。
  雖然年輕男子臉不改容,依舊冷著一臉,木無表情,但郭靖從他黑得純粹無雜色的眼瞳中看到愕然和無措。
  也許年輕男子散發著拒人千里的冷冽氣息,不言苟笑,有點嚴肅的表情令人感到害怕,可郭靖看到的是他這強悍外表下柔軟的心。
  看起來剛強直傲的人,其實才是最需要關心和愛護吧?憐惜地輕拍他的背,郭靖柔聲安撫:「先生,不論你之前遇上多麼不美好和不愉快的事,那全都過去了。不用害怕,請安心留在我家養傷,我會好好照顧你。」
  仰臉緊緊盯著抱著自己不放的男人,他快速分析現狀。自己失憶,救自己回來的是個素不相識的爛好人,恢復記憶一事只能自食其力。
  無力地抬起完好的左手拽了拽對方環在自己胸前的衣袖,待男子望向自己,他作出書寫的手勢,示意男子為他取來紙筆。
  明白他的意思,郭靖放開他,扔下一句「等我一下。」便離開房間。
  去而復返的他帶來了小本子和原子筆。
  不是慣用的手寫字是件很困難的事,字體歪曲得難以辨認,連三歲孩童的塗鴉也不如,連自己也沒眼看了。男子正感灰心挫敗,覺得對方肯定看不懂自己在寫甚麼,卻聞聽對方道:「郭靖。」
  看著男子線條柔和的側臉透露出堅毅的神色,一臉認真,吃力地寫出遼草如狂風吹過,筆劃各散東西,不成形的字,郭靖心裡生出一股小小異樣的騷動。心靈不再如以往般平靜,卻又不煩燥,更甚有點愉快。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感覺,但這挺好的。
  字很醜沒錯,可他看得明白,所以督見那驚訝又帶點喜悅的目光時,他不禁握住對方的手,重覆一遍:「我叫郭靖。」
  瞧對方如被火焰燙著般,急急掙開自己,伸手拿筆似乎還有很多問題急需得到解答,郭靖一把抽走小簿子,勸說:「剛醒來,先吃點東西恢復體力再問。你想知道的事,我一定會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」
  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,男子縱使心有不甘,也不堅持,乖乖放下筆。然而,當郭靖要親自餵他吃稀飯,細細地吹涼白瓦匙裡的一口稀飯,笑意盈盈舉著湯匙到他唇邊,他再也隱藏不了心中的不滿,黑臉別過頭,冷冷地拒絕這番好意或是……同情。
  他不要別人對自己好,討厭那種溫聲輕語的關懷,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不濟事,是個需要別人保護的脆弱傢伙。他不屑別人的施捨和同情,那些可憐他和憐憫他的溫柔目光只會令他感到厭煩。無論甚麼情況,他也決不示弱。
  「你身上有傷不方便,讓我餵你這麼一次好不好?別這麼倔僵好不好?要鬧別彆也先把身體養好再說。」稍稍過長,纏繞在後頸上的縷縷青絲隨著偏頭而劃出一個淺淺的弧度,盯著這散發著黑色氣息的後腦勺,不由得覺得他倔強得可愛的郭靖揚起笑容,放柔語調,像哄小孩子般勸說。
  可惜他換來的是一記如野狼般凶狠如銳箭的眼神,他無奈地笑了。明明一直冷著臉色,為甚麼他就是覺得這個人很可愛,不像一頭狼,反倒像一頭炸毛的貓咪呢?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他順毛呢?
  僵持半小時多,郭靖好說歹說,而男子身體也撐不下去才終於屈服,心不甘情不願地任他餵食。看著他充滿怨念和殺意的眼神,郭靖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給人餵毒藥了。
  「累了吧?先睡一覺,有甚麼問題,我們明天再討論好不好?」放下碗,郭靖揉著男子的頭髮,跟他商量。不料對方完全不領情,一手拍掉他的大掌不說,還狠狠地死命瞪他,分明是不讓步,一定要現在把事情問個明白。
  別想忽悠我!
  郭靖苦笑著妥協,遞上紙筆,叮嚀:「真是拿你沒辦法。你得答應我,你要是累了,就放下筆讓我知道。絕對不能逞強。」
  男子剜了他一眼,逕自在紙上鬼畫符,別輕看我!
  寫了一頁的問題,除了得知自己被郭靖從沙灘上救回來;右手肩膀、手肘、手腕各中一槍;自己足足昏迷了三天這些事情,便再無其他有用的訊息。
  再三思量,覺得對方不是壞人,只是個率真又心腸軟的爛好人,斷不會害自己,男子坦白地寫下自己的處境。
  其實我失憶了,現在連自己是誰也不清楚。
  郭靖一看,頓是大感為難地道:「這可不好辦。我該如何稱呼你?總不能一直喊你作先生吧?」
  這不是重點!男子在內心激動地吐槽,他快被這思維異於常人的傢伙氣絕了。他急切需要的不是名字,而是自己為甚麼會身中三槍還跌進海裡去。
   「要不,我喊你小黑如何?遇見你時,你一襲黑衣,頭髮也是黑得發亮,而現在我發現你的眼睛比黑曜石還要好看,喊小黑準沒錯。」低頭思想一番的名字顯然不 受歡迎,明晃晃地感受到對方的不悅,郭靖笑了笑,又想了想,再度提議:「不然,喊小白也可以,你看你這麼白淨,小白跟你也很相襯。」
  男子氣得直摔筆,殺氣騰騰地揪緊郭靖的衣領。殊不知對方很有技巧地輕鬆拉下他的手,他頓時心裡一驚,起了戒心。
   這個人身手不俗,絕對不是普通人!難道他一直在騙我?所以他是敵人嗎?男子目光如矩地打量他,暗暗盤算。不知為何他對郭靖是敵人,一切只是演戲來詐自己 的猜測有點抗拒,有點不高興,下意識地想找證據反駁。也許他只是不想推翻自己最初的判斷,他希望對方真是個背景清白的平凡傻好人。
  「怎麼了?是不是捉痛了你?抱歉,我不是有心的。」捧起男子的手仔細察看,郭靖低眉順眼岍向他賠不是。男子抽回手,用力地寫下問題,筆尖劃破了紙張,讓筆跡更難以辨認。
  你是甚麼人?
  郭靖一愣,接著又是一個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:「我是郭靖,是位處一條街後的派出所警員,所以你不用擔心,你在我家很安全。我會好好保護你,小白。」
  誰稀罕你的保護了?白了他一眼,男子在紙上寫著:「別喊我小白,我不是智障!」
  「那小黑?」
  都不要!
  郭靖思索片刻,忽然靈光乍現,他歡喜地一把拉開抽屜,拿出一條頸鏈,不分由說地伸手繞到男子的後頸,給人戴上鏈子。
  「這掛著一把小金刀吊墜的頸鏈是從你身上摘下來的,我看我以後喊你小刀好了。」
  男子捧起胸前冰冷的吊墜,低頭細細察看。這一隻拇指的長度的小金刀很薄很,卻造功精細,裡頭的花紋細膩而清晰可見,無疑是很貴重的物件。
  這頸鏈有甚麼意思?自己又是甚麼人?為甚麼會被槍擊?三槍都傷在右手上,絕對是帶著惡意,想廢掉他右手的攻擊。難道他的右手有特別之處嗎?
  雖然未能勾起半點回憶,也對這飾物毫無印象,但他對它有一種熟悉感,讓他確信這是自己的所有物。
  他放開小金刀,提筆寫下:一刀。
  「好,一刀便一刀。」

 

 

老納又來廢話了:

終於出現的靖刀,二人的劇情必須溫馨啊!(被煩惱江湖遊戲洗了腦的傻逼)

局第十章原來漏了一段劇情,大家請回去補看,是蘋果梨子組的,居然忘了放上來。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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